（两个恶棍，谋财害命。警匪勾结，残害百姓！）

王仁骏一回到西区警察局，到了自己办公室，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金龙生的那只皮箱，一看，他傻呆了。

里面是两套西装和替换的内衣裤，还有丝质的绣着花的内裤和奶罩，是那个婊子舞女用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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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仁骏闷了半天，随即大吼一声，暴跳如雷，把桌上的茶杯、茶壶、文具筒全部掀翻在地。

门外值班的警员听到响声，敲门询问出了什么事。

王仁骏片刻之间就恢复了平静，依然是那份风雅潇洒的样子，开了房间说:

“对不起，刚才不小心打翻了茶具。”

那警员也不多问，返身要走。

“等等，请通知局里所有的警员立刻回到警局，执行重要公务。这是，朱局长的命令!”

他把“朱局长”三个字说得特别响，以示此项公务的紧迫性。

命令完毕，他又立刻拨通朱窦山家的电话。

朱窦山正在喝酒，和他的二舅三舅四舅等一帮老爷，喝得醉醺醺的，一听王仁骏报告说，杜俊逸串通黑蝴蝶，和金龙生是结帮的一伙，现在已经携带大量黄金、 白银和美钞逃跑了。一听是钱被卷跑了，朱窦山的酒醒了一半，对着电话大吼道:

“抓!立刻抓捕杜俊逸、黑蝴蝶!”

“对!我派警备司令部的兵力来帮忙!”他二舅也在边上大喊。

“他娘的，立刻封锁各车站、码头、机场!”朱窦山继续对着电话机吼叫，“俺立刻到局里来!”

半个小时不到，朱窦山已经到了西区警察局。警察局的大院内，所有的警察已经持枪列队。两个班警备司令部的警员也已经奉命前来。

王仁骏办事一向雷厉风行，决然果断，他已布置好各套应对方案和兵力配备。等朱局长一到，即刻命令所有下属，敬礼、肃立，听候局长命令。

朱局长不会多话，喊了声:“兄弟们，辛苦了!”

接着捏了捏那只酒糟鼻头，停了一会儿又说:

“这趟公差，每个兄弟奖大洋两块!”

下面人一声欢叫后，他又加一句：“抓到凶犯，每人再赏十块大洋!”随后他对身旁的王仁骏拍了拍胸脯，“这次行动，俺局长亲自带队!”

“局长，您不必......”王仁骏有点意外。

“什么必不必的?”朱窦山这次亲自出动，是为那大批的黄金、白银、美钞。他实在不放心。委托王仁骏一个人去操办?不行!

……

上海滩本来叫黄浦滩，因黄浦江而得名。黄浦江的支浜纵横密布，犹如蜘蛛网一般，四通八达，直接可以通达杭州湾和浙江平湖，而其支流苏州河可以直通太湖流域。再加上沿着黄浦江的杨树浦一带，属于原来的英租界和美租界合并而成的公共租界，号称法律最完善，管理机构最庞大，华人的警察局根本管不着。所以，周密考虑以后，黄瑞丽就驾着那部“别克”轿车往这个地方，沿着黄浦江边驰去。想从水路到江浙一带避身，然后再返回天津。

杜俊逸对黄瑞丽的看法，套一句老话叫“刮目相看”。

他深感自己远远不如这位二十岁刚出头的美丽的姑娘，也深深地感谢上苍，在 这场与匪徒斗智斗勇的搏杀当中，和她从不打不相识到相濡以沫，进而相亲相爱。是的，自己的生命已经无法离开她，无法离开这位看似柔弱却超乎想象的刚毅的女孩。

黄瑞丽娴熟地驾驶着汽车。

这两年跌宕起伏的人生，让她学会了不少过人的本领，更让她领悟了社会，看透了人生。义父义母这两位老人是这个世界上难得的好人，也教会了她如何识别好人。如今，亲人们都已远逝，正在天堂里看着自己，孤苦伶仃一人。往后，她将去往何方?

在杜俊逸家，她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，自己的家。但是，她又知道，要回到那古旧而透着亲气的老城厢，再住在九亩地，目前已决无可能。所以，今天一早离开方老太时，她在桌上放了一叠美金和自己沙河洋行的派司，留给这位慈祥的老人，也是自己的妈妈，以备急需之用。

她也知道，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，懦弱是无用的。而俊逸不是懦弱，只是忠厚老实，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案已经让他苏醒。他是自己值得依靠的人。

想到这里，她把汽车停了下来。

这里是靠近杨树浦水厂的黄浦江边。抬头就可以看到那英国古典式城堡的厂房。那清水砖墙，嵌上红砖的腰线，雉堞的压顶和充满古典情怀的窗框，就像一位十六世纪的英国爵爷在望着他们。爵爷，书上写的都是高贵的。高贵的婚姻和高贵的情操。父亲在小时候教她读英文时，就这么讲述的。人生，最高贵的就是，爱！

爱，不能失去！

黄瑞丽停住了车，招呼杜俊逸走到黄浦江边的沙滩上，眺望远处片刻，转身面对着杜俊逸，直视他的眼睛，充满深情地低低说道:

“俊逸，娶我为妻吧!”

杜俊逸愣了一下，注视着她润湿的双眼和蠕动着的红唇，突然间，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。他没想到瑞丽的情意有如此深挚，而且如此直率。他也明白，此去前路，生死未卜。有这样的好姑娘，结发同命，人生无憾矣！所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。

黄瑞丽此刻非常冷静，她似乎更感觉到，要逃出魔掌，绝非易事。见杜俊逸点头，她心头也涌上一股暖流，伸出手，让俊逸牵住。

两位年轻人此刻都感受着爱的幸福，爱的力量。

杜俊逸情不自禁地抱住了黄瑞丽，想俯身热吻。

黄瑞丽则轻轻地推开他，跑到沙滩，拔了几根芦苇，自己拿了三根，又给了杜俊义三根，很严肃地指着近处的水厂的英式城堡，说道 : “请这位驻足上海的英国绅士作证，为我们当个媒人吧!”

杜俊逸庄严地朝城堡凝望着，点了点头。

黄瑞丽过去拉着杜俊逸一起跪下。两人对着天地江水，以芦苇代替高香， 嗑了三个响头，又对着老城厢的方向，叩了三个响头，再对着杨树浦水厂的厂楼，嗑了三个响头。

嗑罢头，两人起身，相互三鞠躬。

这也算一个简单的婚礼。

礼毕，两人都已热泪盈眶。

杜俊逸又想上前拥住她，黄瑞丽依然还是十分严肃的模样，轻轻说道:

“上车吧，耽误一刻也不行!”

天已经放晴。一缕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，照在江面，泛着红光，

江波涟漪，轻轻闪烁，几只沙鸥在水上掠过，往大海的方向飞去......

蓝天江河可以作证

人间纯真的爱情

让有情人终成眷属

挥泪祈祷天庭

汪正煜 写于澹泊斋

2022年 9月1日

END

作

者

简

介

汪正煜，高级影视编导，资深教师，上海市写作学会副秘书长。毕业于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，涉足影视圈后，入电影导演函授班研修。20世纪80年代初获我国首批高级技术职称。多年来，担任高中语文、大学语文、大学中文系写作、影视基础理论等课程教学，并从事电影、电视的编剧、导演、演员工作。